玲珑峰上如此大的动静,竟只是霁月仙尊在处罚沈乐知。
云莎与沈乐知相识已久,自然知道她身子羸弱,霁月仙尊从未对她有过重话,哪怕她不肯修炼,霁月仙尊也未曾勉强过她。
师尊凤念真更是经常说:霁月看着冷情冷心,却为了那病弱的徒儿几十年不肯闭关。哪怕损耗修为,伤筋动骨也要跟阎王把人抢回来,怕是真养出了感情。
可如今,仙尊竟舍得让沈乐知受这么大的责罚。
云莎的灵识在沈乐知身上探了一圈,气息已经十分微弱,这样寒冷的天气里,对方脸颊却比枝头的一点雪花还要苍白。
云莎再叹息一声,终究还是开了口:“仙尊,乐知身子一直羸弱,再不送去药草峰医治,经脉怕是会有损伤。”
云莎说完这话,洞府内终于有了动静,不到一刻钟,望汐从洞府中缓步走出。
她随意披散着发,没有像平日那般用白玉顶簪固定,状态随性。却又不似凤念真那般的慵懒,冷然的眸光扫视而来,依旧是不容直视的威严。
望汐的目光最终落在沈乐知身上,眸眼一顿,随后走了过去。
云莎恭敬的让开,望汐伸手将沈乐知从地上拉起,昏昏沉沉的人还有意识。
沈乐知如今有玲珑心在身,哪里那么容易受点风雨就奄奄一息,不过感觉上的痛苦体验才是最折磨人的。
“嗯……”沈乐知喉咙喑哑,被人触碰有了一些意识,抬眼便见到了望汐。
她缓缓的呼吸,瞧见了面前的人,哪怕全身无力却依旧要挣脱望汐的触碰,摇摇晃晃的身躯就算没了支撑会倒下,也不愿望汐是她的支柱。
“去药草峰。”望汐冷然的说。
她声音太冷,也听不出是关切还是嫌弃。
但无论是什么,沈乐知都不想要。
“我会去。”她声音破碎,满身狼狈,撑不住的身体眼看就要倒下,还是云莎上前将她扶住。
“不与您一起。”但她说出的这话,却平静得让人心生寒意。
沈乐知原来是有脾气的,前世望汐总觉得她过于乖巧,如今终于看到了她如此尖锐的模样。
因为第一次被这样处罚了,所以连虚伪的模样都无法维持了吗?
望汐心中嘲讽沈乐知这般容易破功。
不过转念一想,还是以往她对沈乐知太过于信任。
沈乐知不让她碰她更加乐意,将人交给云莎后便再不理会。
沈乐知说伤得多重倒也没有,望汐要她感受痛苦,但依旧理智的知道不能杀死她。
何况那般容易杀死沈乐知,望汐心中滔天的仇恨并不会消除。
沈乐知只是灵力有些亏损,因为她一直强迫自己运转全身灵力想要消除寒冷,上药草峰吃点补灵丹,医修稍稍为其疏通一下经脉,慢慢便能恢復过来。
云莎师姐带她上药草峰的路上已经给她喂过补灵丹,沈乐知的意识也慢慢清楚起来。
“乐知,你这是怎么回事?”云莎师姐小心的问道。
究竟做了什么,能惹霁月仙尊生这么大的气?
又为何会那样顶撞仙尊?
云莎师姐不敢问得太过明白,怕沈乐知受了刺激。
但沈乐知听闻并不回应她,沉默的低下头,一言不发。
这让云莎有些惊讶。
印象里沈乐知一直都是什么都与她说,女孩在她面前总是乖巧又灵动,偶尔还会有些小任性。
绝不是眼前这般死气沉沉,双目都没了光彩的模样。
但沈乐知不愿说,云莎师姐也是毫无办法,只能温声关切对方。
在药草峰治疗后云莎师姐又将沈乐知送回了小屋,不过沈乐知还是强撑着身体取了灵泉水,要去田里给灵植浇灌。
毕竟种田这事一天都少不了,她没在药草峰遇到齐师姐,身体再不适也只能自己去办。
云莎师姐刚刚游历回玄玉宗没多久,还不知道沈乐知如今成天种灵植的事,听闻沈乐知说要去照看灵植,顿觉惊奇。
一路跟着沈乐知到了地里,看着一半荒地一半种植的灵植,再看到沈乐知毫不做作的提着宝葫芦浇水,蹲下身熟练的查看灵植的状态,更是感到奇异。
云莎师姐将沈乐知从小看到大,哪里见过她这般不顾形象的模样,开口下意识的喊了一句:“乐知……”
喊完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“师姐先回吧,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。”沈乐知如此说,但灵力亏损的感官其实并不好受,全身都没有力气,喉间一直有一股腥甜血腥味反胃上来,让她头晕目眩。
她毕竟不是原主,其实对这样一直不停关怀她的云莎师姐不知该如何回应,况且疲惫的身体,与疲惫的心,让她也不想再与这个世界的人多做交流。
沈乐知如此明显的拒绝姿态云莎师姐自然懂得,虽然被沈乐知第一次这般拒绝让她有些惊讶,但稍稍迟疑一下,还是决定体贴先行离开。
云莎师姐走后沈乐知也未在田里逗留太久,一人走回了居住的小屋,推开门,一股清风被搅动,吹拂到了沈乐知身上。
她下意识觉得冷,钻入骨髓的冷。
但这里不是玲珑峰,不在望汐的洞府前,天上也没有落下的雨雪。
沈乐知头更昏了,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屋中,如往常一样坐到棕色方桌前,将额头抵在只剩半截的哭魂缕上。